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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章,上官若搭訕及床上攻略。 (6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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再喝了,你從來沒有——”

“放開!”

晚風吹散了他一頭青絲,坐倚在廊柱上的青衫公子今夜顯得格外迷離,落寞的眼神裏有種情緒叫失意。

明知不可為而為之,叫勇猛;

明知可為而不為之,稱愚笨。

他就成了這樣一個愚笨的人,明明有機會抓住自己重要的東西,他卻選擇放手;可當她的一顰一笑占據了他的每個眼神中,她的心裏卻住進了別人,無奈能奈何?

飲下一口烈酒,澆滅一份相思。

原來,有種寂寞,叫做成全。成全了他人,如何成全自己?

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,莫過於我在樹林這頭,你在樹林那頭。只能透過茂密的樹葉,想象著那頭的你是否依然安好……

他的嘴角掛起一絲苦笑,正欲仰頭飲下第二口女兒紅,卻被人一把奪過了那焚燒寂寥的忘情水,

“酒逢知己千杯少,今朝有酒今朝醉”

看著面前的女子被酒嗆得流出了眼淚,重亦軒想到了小時候,有次師父從衡山上弄來了一堆泡椒,硬是逗他們,看誰敢第一個吃下去,思韻二話不說就往嘴裏扔,他還來不及阻止就看見她淚眼汪汪地瞅著自己,他很想大笑又怕傷到她,只能手忙腳亂地說了堆安慰她的話。直到第二天,她還啞著嗓子要和他比試。

如果可以的話,他很希望可以一直寵著她,護著她,在她遇到危險的時候,在她心動的時候,站在她身旁的那個人永遠是他。

沈沈睡意襲來之前,他倒在她的身上,

“現在後悔了,還有沒有回頭的路?”

潮起潮落,月盈又缺,

滄海桑田,春華秋實,

天上人間,此醉無眠。

第(14)章 咫尺天涯

27

老狐貍的書房內,桌上的小黑懶洋洋地擡頭,瞇眼看著踱步已經不下五百次的老狐貍,每次腳步一頓,鐵定在水墨畫前仔細端詳,然後搖搖頭,繼續沈思。

“此畫內有玄機,老身實在琢磨不透,如果知道當日韓二公子從何處得到這幅畫的話……”

“是否從韓寅處探知田氏後人的下落?”

小魔女話音未落,就看見花園的不遠處閃過一道艷紅的身影。

於是,為了解開重重謎團,思韻又徹徹底底地做了一回斷袖。

京城內,韓寅已有五日徹夜未歸。日日留戀在煙塵之地,不問學識,只談風月。深藍色的衣襟襯得他愈發清瘦,本就優雅的五官此刻略顯疲態,英挺的眉毛皺成一團,雖是十八歲的黃金年華,卻仿若經歷滄海桑田般心如止水,讓人疑似懷才不遇的風塵浪子。

他確實郁悶,被人偷了寶還偷了心。

“沒想到這年頭男人也水性楊花,見異思遷”他的大哥如是說。

對他來說,這是人生最難熬的幾日。先是發現自己愛上了男人,再是那男人竟拋棄了他。實在荒唐可笑至極,他一仰脖子,毫不猶豫地灌下那一壺酒,踩著晃晃悠悠的步子回了韓府。

“逆子!”韓老頭氣得不行,大兒子風流成性,只沈迷風花雪月;二兒子本來天資聰穎,卻不知何故消沈如斯;未出閣的韓如畫三年前遭人拒婚,他又不敢得罪上官老臣。家裏無人能登大雅之堂,他恨恨地望著韓寅東倒西歪的身影罵道,

“找人給這渾小子醒酒”

發膚疼痛,可用靈丹妙藥;若是心痛,該用何治?

韓寅昏昏沈沈地躺在沐浴的木桶內,望著滿天星辰,柔水彎月,神思哀傷。

肩膀上傳來舒服的按摩,他卻覺得如坐針氈,

“小月,你下去吧,我自己來就好”

那手卻未曾離開他的身體,在他光潔的背上緩緩向下,激起熱浪點點。熟悉的觸感讓他猛然回神,回頭,那清雋的面容上,似有淡淡的歉意。

“你走!”

“其實我不辭而別,是有原因的——”

“我不想聽!”

“這幾天,我一直很想你——”

“滾!”

思韻惱了,自己犧牲色相,跑來這邊低聲下氣地哄他,竟是這般待遇。

“韓二公子,沒見過你那麽小雞肚腸的人”

“你得了那幅畫,還想要知道什麽?”

深紫色的發絲淩亂地披散在他的肩上,由於霧氣熏濕的幾縷青絲略顯卷曲地搭在他的前額,擋住了蒼白清瘦的臉頰。

望著他孤寂落寞的背影,思韻突然就覺得很愧疚,從接近他開始,一直都是抱著目的,其實他也不過是一個自幼喪母的十八歲少年。

“我只想好好待你,沒想過要傷你”這句是真心話。

“呵呵~用完之後,棄之如敝屣,不向來是公子的風格——”

只有恨到了盡頭,才會有如此傷人的話吧。

話未說完,韓寅就被當頭的一盆冷水澆下,水沿著他柔順的發絲滑下,說不出的狼狽。

“你小子脾氣要發到什麽時候,別讓人瞧不起啊”思韻兩手叉腰,公夜叉狀。

韓寅有片刻的呆楞,馬上清醒過來,

“你是楊四嗎?”印象中的他很溫柔,連表白時也是略帶羞澀的笑容,為何今日性情如此大變。

思韻吐氣,吸氣,再吐氣,朝他勾勾食指,示意他出來。

片刻後,韓二傻出浴。

“你從何處得到這幅字畫?”

“哼!”下一刻,韓寅就被抓住了脖子,那只手的力道越來越重,嗆得他說不出話來。

“哎~娘子下手真狠毒,不過,只要對我溫柔就可以了”那人搖搖紙扇,依舊白衣飄飄。

不是只有蒼蠅才會如影隨形的麽?這是思韻腦中閃過的第一個念頭,眼角卻瞥見了他身後一身嫩黃的海棠。

感覺那只抓住脖子的手突然松開了,韓寅立馬狂吸幾口氣,看著面前的二男一女,還沒有搞清楚狀況。

“怎麽才幾日不見,你脾氣又變大了;若不是我及時趕到,韓公子可就英年早逝了”上官若用紙扇輕佻地擡起黃衣公子的下顎。

思韻猛地揮開玉骨扇的扇柄,朝他狠狠瞪了一眼,那人依舊春風滿面,身後的海棠默默無語,握劍的手卻是緊了緊。

不知道是不是韓寅的錯覺,他覺得楊四竟然面泛紅暈,雖然前提是被一個男人調戲。韓寅很快意識到,他大哥的話果然是至理名言,

“男人就是朝三暮四的,他背著你不知在外面勾搭了幾個”

他剛想大聲呼救,就被上官若點了睡穴。

“你想從他身上得到什麽?”悠哉的語氣。

“不用你管!”

“那就殺他滅口”

“你比我更殘忍”

“我不對別人殘忍,你就要對我殘忍”

“你……”這次輪到思韻無語了。

思韻有個很不好的習慣,越是厭惡至極的東西越要帶在身邊。

比如說,她現在用極其嫌棄的眼神看著懷裏的小白,邊看邊罵,

“從沒見過像你這麽笨的貓,連吃飯都不會,只好委屈姐姐我把你天天帶在身邊”小白毛茸茸的腦袋伸出來,打量著山上的風景,不遠處,身後白衣公子的笑意更深了。

於是,初春的清晨,一行四人一貓就朝著雲煙山的方向行走。不過其中一人是被綁著走的。

韓寅特別扭得走在前面,上官若給他吃了顆什麽七竅生煙丸,說什麽三個時辰不服用就氣絕身亡,他只能硬著頭皮上雲煙山找賣畫給他的人。身後的海棠則是一路負責監視他,清秀的臉上冷得可以結冰,讓他在這暖意融融的春天感覺寒風凜凜。思韻突然發現,原來蝴蝶和蒼蠅是一家,黏住人之後就怎麽也甩不掉了。海棠比她想象中的冷艷,從山腳走到山腰,就說了一句話,

“我不看著這傻子,他也跑不了”當然這話是用懇求的語氣對著她的情郎——上官若說的,氣得韓寅在那邊吐血,他終於深刻理解一失足成千古恨的真諦,以及老頭經常說的美色害人這一淺顯得直白的道理。雖然,這美色是男色。

上官若則是和小魔女保持不遠不近的距離,一臉特欠扁的微笑,所經之處,花枝亂顫。

初春的尋寶之旅拉開帷幕,思韻、蝴蝶、海棠、韓寅和——“喵”!

終於在夜半時分抵達了半山腰上的小客棧,客棧實在是很小,因為只剩兩間房了。

“我不要和傻子一間,否則我也會變傻”這實在不像17歲的海棠姑娘說出來的話。

相比較而言,長她兩歲的成熟的小魔女就很有想法,她把一錠銀子直接用內力嵌在掌櫃面前,“他睡馬房就可以了”指指一臉驚詫的韓寅。

上官若苦笑,“韻兒,其實有其他辦法——”

思韻忙擺手,“你放心,我定不會壞了你和海棠姑娘的好事”

海棠抱胸看好戲,韓寅瞧著身後更可憐的小白。

半個時辰後,

廂房裏的思韻和海棠劍拔弩張,

“我不要和只臭貓睡,人也會變臭”

“想強要小白,他爹還不同意呢”

房門口,一只小小的白色身影不住地發抖。

一個時辰後,

“老娘累死了,要不咱倆武鬥解決問題”

“好,正有此意!”

房門口有只甜甜安睡的貓。

倆人剛要抽出武器,敲門聲響起。韓寅頂著兩個黑眼圈走進來,

“上官公子說了,如果你們再吵,他今晚就和四當家圓房”

地板上馬上躺了個窈窕的麗紅身姿,小白嗅著味道尋了過去,小小的毛球團緊緊挨在思韻身邊。

夜已深,她還是睡不著。

思韻自己也想不明白,為什麽那麽怕和上官若獨處一室,每每想到那晚,她都會覺得恍若夢境,想起上官若滿含深情的眼神,熱情中透著堅毅,傳達著令她心安的力量。以至於現在,害她每次看見他的如墨雙眸,都會直接選擇逃避。

她想起了今日途中唯一的一次對話。

“蝴蝶姐姐怎麽那麽有空?”

“因為想見見你”

思韻有點不自在,“你該辦的事都忙完了嗎?”

“嗯,所以就迫不及待地來見你了”

……

月上柳梢,小魔女翻來覆去仍是睡意全無,身旁的小白被壓得很可憐,無奈地往她懷裏鉆了些。

突然,房門口閃過一個黑色身影,思韻立馬追了出去,卻在出房門的時候,看見了上官若,

“你在房裏呆著,我出去看看”思韻點點頭。

屋頂上,

“玄非盈,又是你,上次還多謝你手下留情”

“哈哈~上官公子好氣量,不過我是受人所托,莫要怪我無情”

言罷,明亮的月色下,就有兩條糾纏的身影,兵器的金屬光澤在夜色中碰撞出刺眼的火花。

“若哥哥”地上出現個火紅的身影,作勢要跳上屋頂。

“快回房裏!玄觀主,得罪了!”上官若加重了手中力道,一掌把玄非盈擊出很遠。

“哼哼,果然是上官蝴蝶,已經有了一個,還不忘在外面沾花惹草”玄非盈擦著嘴邊溢出的鮮血,望著底下的紅色。

“你休要胡說”

“呵,有膽做沒膽承認麽?要我把證據給她看嗎?”新月下的玄非盈,笑得很詭異。

“不要去煩擾到她”上官若的聲音依舊不溫不火,但臉上已覆上了一層寒冰。

“哼!你最好自己想清楚怎麽辦,日後莫要怪老娘翻臉不認人”玄非盈的身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。

“蝴蝶姐姐,你沒事吧”思韻一看見上官若回來,忙迎了上去。上官若看看她急切的神情,淡淡一笑,

“那人跑得太快,沒看清楚他的樣子,讓韻兒失望了”

思韻欲言又止,在確認完蝴蝶姐姐沒有傷口之後,慢慢踱回了房間。床上,海棠睡得正香,嫩白的臉上露出淡淡的憂傷。

造化有多弄人,在當時永遠都不清楚。

那時候看著平靜,回頭看其實暗流洶湧;

那時候覺得雋永,回頭看已經淡然;

那時候以為可以天長地久,卻往往擦身而過。

黑厚的雲層遮住了瑩白的新月,明天,會是個雨日吧。

作者有話要說:

請留言非禮我……

第(15)章 貓肉的燒法

28

次日清晨,在韓寅的帶領下,他們來到了雲煙山上的村莊,人煙稀少,濃霧繚繞,青苔爬滿了巨石,古樹松柏參天入雲,房門口的老者用不友善的眼神打量著三個漂亮的男子和一名女子。

“請問李公子住在哪裏?”

“你們是他什麽人?”老者很警惕。

“他當日賣了我一幅字畫,我有些問題想請教他”

“李毅從來不做回頭買賣,每次賣出一幅畫,都得躲個兩三天避風頭”

“哦?!為什麽?”

那老者也不看他們,自顧自地說,“不過這次算你運氣好,他在村子裏”

韓寅大喜,忙問道,“他在哪裏?”

老頭朝北面的石洞努了努嘴,“他進去好幾天了,也沒見他出來”

“那他還活著嗎?”

“活不活著要看你們的造化了,不過我勸你們進去的時候小心點,那是我們村裏的禁地”

“你這老頭怎麽問一句答一句,他到底是死是活?”海棠沈不住氣了。

老頭幹脆轉向一邊,不說話了。

“上官公子,我們要不要進去?”韓寅有點擔心。

“既然來了,哪有不進去的道理?”黃衣公子一副迫不及待的樣子,刺目的陽光在他周身暈染成強烈的光圈,散發出執著的信念。

一身白衣的上官若帶著讚許的目光看著前方的黃衫公子。

他們來到了巨大的石洞前,此處雜草叢生,成群的樹木遮擋成了很好的天然屏障,洞口很小,只容一人通過。於是,思韻和海棠為了誰守在洞口吵了起來,

“此事本就與你們無關,膽小的話,大可不必進來”她這話是對著上官若說的。

“哼!我看你是要獨吞寶藏,既然見者有份,就憑真本事去拿”

“海棠,不得無禮!”

海棠委屈地看了他一眼,直接開始撒嬌,“若哥哥~”拽著他的袖子輕微地搖晃。

思韻瞥了一眼,直接把小白扔給了他爹,拽著韓寅進了洞口。

小白眼淚汪汪地看著面前俊美的白衣公子,有一種再見親生父母的喜悅。

石洞裏很暗,需要火把的照明才能探路。他們步步為營,摸索著本就狹窄的洞壁緩慢前行。

差不多走了有一炷香的時候,洞內的空氣突然變得渾濁,還偶爾有腐爛的味道傳出,韓寅已經幹嘔了好幾次。

“楊四,能不能不要再往前走了?”

思韻捂著鼻子,鄙夷地看了他一眼,繼續往前,韓寅只得無奈地跟上,終於空間漸漸變大了,但腐爛的味道卻愈發明顯。

思韻的腳踩過一個軟軟的物體,她低頭查看,瞪大了眼睛,那已經不是一張人臉了,五官七竅都有滲過血的痕跡,現在正發著黴,有條很大的蛆正緩緩地自他鼻中爬出。思韻咽下一口唾沫,直接從屍體上跨過去,冷聲命令後面的韓寅,“只管往前走,不要看下面”

無奈韓寅是只好奇的貓,他剛彎腰將火把照在地上,就幹嘔得更厲害了,腿都止不住地發抖,“那個……楊大俠……還往前嗎?”

思韻的身影已經快消失在前方了,韓寅急忙小跑著跟上,卻不小心踩到了那屍體的身上,一個硬物掉了出來,韓寅彎腰撿起,打開了那個盒子。

見韓寅許久沒有跟上,思韻往回走了幾步,輕喚兩聲,仍是沒有動靜,幹脆直接走到他身邊,用力拍了下他的肩膀,

“怎麽叫你都不回,還以為你——”

話未說完,思韻就覺出了異樣,她發現——韓寅黑色的眸子此刻是妖艷的深紫色,他的嘴角勾起,露出一抹邪笑,輕易地就把思韻勾在了懷裏,“這裏……是不是只有我們兩個?”

借著火把的光亮,思韻瞧見了他的表情,長發垂在胸前,衣裳半敞開,模樣輕佻,此刻是說不出的魅惑,哪裏還有韓二公子的影子?她剛想用力推拒,卻感覺摟住她腰的那只手加重了力道,分明不像文弱書生的力氣。

洞口有上官若,可從這裏走出去,就算用跑的,也要半柱香,而且洞裏昏暗,視線不佳,她沒有把握可以不走到分支上去。她正想得焦急的時候,突然感覺嘴唇上傳來濕濕濡濡的觸感,大驚,韓寅正閉目忘情地吻住她,用力吮吸她的唇瓣,還用舌尖在潤滑,一圈又一圈。她的腦子“嗡”地一下炸開了,在還沒用行動前,他的舌頭就這樣放肆地進來了,或吸或咬,糾纏著她的丁香舌,不住地吮吸著她口中的蜜液。

思韻渾身使不出力,在他的挑逗下暈暈乎乎,想推開,造成的結果卻是在他半裸的胸前輕蹭,韓寅的衣服更淩亂,嘴上的力道卻是加大了。

直到透不過氣來,她才一把推開他,使盡全身內力,狠狠地甩了個五指印過去,摸著自己紅腫的櫻唇。

韓寅被這一巴掌震得頭皮發麻,眼中的紫色悄悄褪去,望著自己淩亂的衣衫,很是尷尬。

思韻有片刻的驚訝,很快,就從他身旁經過,

“不找了,我們出去!”

洞口,上官若看著思韻紅腫的雙唇,慢搖著的紙扇停頓了下來。小魔女只是一言不發地往前走,身後跟著衣衫不整的韓寅。海棠一副看好戲的樣子,“呀呀,自己女人被搶跑了,上官公子,還不有所行動麽?”

上官若無視她的話,追了上去,看見黃衣公子正坐在小溪旁,

“韻兒,發生什麽事了?”

“不用你管!”小魔女還是氣呼呼的,背對著他。

“他——”

“我們什麽都沒發生!”思韻也被自己說話的口氣嚇住了。

“你是不是喜歡他?”

思韻楞了一會兒,隨即覺得自己的心在一陣一陣地滴血,她依舊沒有回答,雙手卻是微顫。

“呵呵~面對你的時候,我總是會錯意。我知道了”他彎腰,放下手中的物體,頭也不回地走了。

身後傳來上官若踏著青草離去的聲音,思韻突然有種絕望和苦澀的情緒在升騰。她捧起溪水猛地往臉上拍,冰涼的溪水給紅腫的雙唇帶來了涼意,卻讓她的體溫跌至冰點。

回頭,看見毛茸茸的小白正耷拉著腦袋,無限同情、無限憐憫地望著她。很好,回家有一頓貓肉大宴了。

客棧的廂房裏,小白被捏得齜牙咧嘴,一張細白的小臉已經被拉成絕對不是一只貓所能到達的弧度,

“你老子惹毛我了,子償父債吧”

隨即轉身去找劍,小白以光速沖出房門,卻撞上一團柔軟的嫩黃,那團嫩黃小心地把它抱起,放回思韻的床上,

“再怎麽著也不用拿貓出氣啊”

“你們怎麽也在這?”

“哎~還不是因為楊大小姐在這,我們上官公子不放心麽”海棠望著床上縮成一團的小白。

“我不需要他關心”

“真不明白你們兩個,也罷,若哥哥只有遇到你,才會變得像個傻子一樣”

“他那麽花心,哪裏傻了?”

“切~我不要再和兩個傻子說話,否則姑奶奶我的一世英明就毀了”然後她特風情萬種地扭著腰肢出去了,思韻突然覺得海棠很欠扁。

清風弄竹影,月色映花容。

客棧的後面,有一個小小的涼亭,站在此處,可以望見潺潺而過的山泉。黃衫公子就這樣楞楞地望著空中巨大的上弦月,側耳傾聽動聽的山泉聲,眉頭微皺,低頭沈思。

他有過很多女人,每個女人和他上了床之後,都成了他的紅顏知己。只有自己是例外,所以他才會窮追不舍,其實滿足的不過是他的征服欲。一旦她表現出柔軟,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選擇離開,因為這是世人對他的評價。

銀色的月光下,淡黃身影捏緊了拳頭,在心裏對自己說了千百次,你要勇敢,這個世上沒人值得信任,唯有自己,下一次看見他你一定不可以哭。本就料到會有這樣的結果,他如今只是尋著借口離開。如果讓他看見自己的軟弱,他一定會偷笑吧。不行的,這樣的話,就不是如月閣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魔女了。

雖是這麽說,可她仍是想到了三年前,當她還是個小丫頭的時候,在驪山上,他對著她說,“江山雖好,卻不如你輕輕一笑”。於是,她發現,很多事,她強迫自己努力去忘記,卻發現遺忘的本身也是一種悲哀。錯過了對的人,還有沒有機會再可以遇見?

身後傳來了腳步聲,她卻不敢回頭。

“對酒當歌,人生幾何。真希望邀月對飲,澆滅相思”

思韻看見他的一剎那,眼前的世界仍是模糊了。銀月芳華灑了一地,映在他的白袍上,幻化出點點幽光。他仍是站在那,嘴角帶著淡笑,溫柔地看著她。

已經不能再想了,每次一看見令自己懷念的笑容,她就心痛一次。三年裏,在無數個折磨人的夜晚裏,她的心早已千瘡百孔,強迫自己在他面前表現得很堅強,可一遇見他的溫柔,她就什麽都不是了。最後一次,跟他好好道個別吧。

“蝴——”想要說訣別的話,她卻發現她痛苦得開不了口。

他上前一步,仍是站在涼亭外。

“韻兒是要走了嗎?”

她點點頭,依稀聞見他身上的酒香。

“你喝酒了?”

他搖搖頭,“我已經不會醉了”她突然就很難過,想起三年前,他說自己要成親的時候,整日把自己灌得爛醉如泥。

“傻丫頭,不是要離開我麽,怎麽哭了?”他輕輕地替她拭去淚珠。她小聲啜泣著,把自己包裹在涼亭的小小世界裏,望著面前衣袍翻飛的他。

“若哥哥會尊重你所有的決定”

初春的夜是迷離的,是奔放的。被掩埋得很深的情緒,會在此刻暴露無遺,一瀉千裏。

上官若渾身一僵,有剎那的驚訝,隨即卻是輕輕摟住了緊抱他的女子,“如果你那麽舍不得我——”

話未說完,思韻踮起腳,輕輕地在他唇上一抹。然後立馬低下頭,遮去自己的狼狽和不安,也松開了抱住他的手。

唇邊還殘留著她的芳香,上官若還未回過神來,身體卻是先一步出賣了自己,低下頭,狠狠地吻上了她的芳香。

思韻有片刻的驚慌,輕推他,

“你別亂來”聲音輕得連她自己也聽不見,面上的紅雲粉若桃花。

上官若嘴角勾成好看的弧度,他的笑容在月色下格外迷離,

“一個一無所有的人,現在什麽都有了,還會亂來麽?”

隨即他俯下身,輕輕含住了她的甜蜜。他的連綿輾轉,仿佛是在仔細品味世間他至愛的珍寶。

他們擁吻了很久,四周的茉莉花香在風中飄舞。涼亭內的小小世界裏,只有他們兩個人。對思韻來說,卻是全部。

“傻子,我說的吧,這事兒一定成”

不遠處的花叢中,海棠用力拍了一下韓寅的頭,震得他袖中的盒子掉了出來。

韓寅無奈地彎腰去撿,“原來你喜歡偷看兩個男人親熱?”

“你哪只眼睛看出來她是男的?”海棠抱胸,一臉鄙視。

韓寅大驚,“楊四……他是女的?”剛撿起來的盒子又掉了下去。

海棠一副“你才知道”的模樣瞪著他,

“人傻到一定境界就無法用語言來溝通了”

韓二傻思維混亂中,“楊四是女子,楊四說喜歡我,但我喜歡的是男子,如果楊四是女子,那我到底是男子還是女子……?”

海棠無奈地看了他一眼,原來傻也是需要修煉一定境界的。

她註意到韓寅掉落在草叢中的盒子,借著月光,她依稀辨認出盒子表面是紫色盤龍花紋,做工很考究。這傻子把什麽寶貝藏得那麽好,她慢慢地打開了盒子。

29

思韻還很享受地在蝴蝶姐姐清香的懷裏蹭來蹭去,卻聽見不遠處的草叢中傳來一聲尖叫,剛想發作,上官若就說了,

“好像是海棠的聲音”拉著她的手就往前走。

此刻思韻很想做一件事,就是把上官若撲到,然後施展自己的無敵魅力,逼他就範。可看見他急切的眼神,心裏卻突然空蕩蕩的。

草叢裏,

海棠已經被韓寅壓在身下,妖艷的紫瞳閃現出迷離的色彩,一手抵住她的雙手在頭頂,一手不安分地上下撫摸她細嫩的臉龐。

“你再不放開,休怪姑奶奶我不客氣!”海棠漲紅了臉,第一次發現書呆子竟然有如此強大的內力,被他觸摸過的地方一陣酥麻。

韓寅的深紫發絲垂下,輕輕掃過海棠的面頰,呼出的熱氣吐在她的膚如凝脂般的頸項上,用手指輕按她的雙唇,語氣魅惑到不行,

“可你的身體似乎不是這麽認為的”

海棠大窘,一張粉雕玉砌的臉通紅,卻又使不上半分力氣,推拒不得,只能緊咬下唇,任他為所欲為。韓寅的唇就這樣毫無征兆地落了下來,一片火燙。海棠的淚溢出眼眶,滑落臉頰,她絕望地閉起雙眼。

韓寅的背後一陣酥麻,立馬就暈了過去。上官若上前急急扶住了海棠,柔聲輕哄著,海棠撲進他的懷裏。

世間的事很可笑,原本以為看到了希望,不過是曇花一現,思韻呆呆地立在不遠處,理智告訴她不要再看,可她就會不由自主地死盯住上官若滿是憐惜的臉龐,任窒息的快感襲滿自己的全身。

渾渾噩噩的回到客棧,她當夜就收拾了包袱,用自己最擅長的一招選擇處理的方式——逃避。

夜晚,雲煙山的樹林一片漆黑,擡頭,只能望見滿目繁星,在淒涼的夜裏很是孤寂。思韻緊了緊自己身上的包裹,在深山密林裏化作了小小的紅點。

隔天清晨,韓寅醒了,發現自己的一張臉腫了好多,打盆清水一看,左右兩半臉頰各有一個巨大的五指印,不由納悶,最近無緣無故被別人打的次數暴增,而且自己毫不知情。

打開門,看見男人婆海棠,剛想打聲招呼,美人掉頭就走。他連忙追了出去,“唰”地一聲,一把明晃晃的劍正指著他,

“你再過來,休怪刀劍無情”

“海棠姑娘,在下是否有冒犯之處,還請姑娘明指”

海棠剛想揮劍砍過去,就看見上官若略顯慌張的從房裏出來,

“你們有沒有看見韻兒?”

兩人保持方才的造型搖頭,韓寅突然在腦子裏幻想著楊四著女裝的造型,一定無比驚艷。海棠卻唰地一聲收回了劍,抱胸瞪著他,

“下次定會讓你生不如死”

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,他發現海棠在講這話的時候,竟然有刻意遮掩的羞澀之情。搖搖頭,不被她玩死已經很好了。於是,一路上,又成了苦力,幫海棠大小姐提包拿劍,算著回到韓府過公子哥的日子。下山的路異樣的漫長,本來春風滿面的上官若,幾天下來,臉上可以直接結冰,長時間坐在那裏低頭沈思,紙扇也搖得不似往日般風流倜儻。到了山腳,直接對他說,請閣下回去,他正欣喜若狂地一路狂奔,海棠的一句話把他打回原形,

“這小子我還沒玩夠,再留幾天伺候老娘”

“海棠,小心玩火***”上官若冷漠的聲音。

於是,他的奴隸生涯繼續著。摸摸懷裏的盒子,想想此次出行還是有收獲的。

小魔女很早就回到了如月閣,回來之後一句話也沒交代,天天躲在房裏培育小白,在她的靜心照料下,小白正以神速朝一只狗的體型發展,註意了——是牧羊犬的規格。

小魔女和重亦軒也終於被老狐貍湊成了一對,芳名“冰天雪地”,他經常會對著小軒軒說,“冰天冰天,雪地在哪裏?”木頭哥直接無視他。

某日下午,老狐貍的書房內,

“小白呢?”

“和小黑去玩了”

“小黑不也是公的麽?”

“這年頭,不流行斷袖嘛”

偶爾,小魔女也會賢妻良母一回,當著小白的面在那裏琢磨她不知從哪兒找來的書《貓肉的一百十八種烹飪方法》,並且告訴小白操作時需要註意的具體事項。

這,便是小魔女從雲煙山回來後的幸福生活,三個月內,蝴蝶也沒有飛過來找她。

直到六月,江湖上出了件大事。許多小門派的武功秘籍都不翼而飛,先是竹風樓、再是青城谷,一石激起千層浪,各大門派都誠惶誠恐,雖說這些並不是頂級的武功招式,和少林武當的比起來,殺傷力很小。但令眾人恐慌的是,有人可以自由出入各派的禁地,直到事發後的好幾天,各大門派的掌門才有所發覺。這偷秘籍的人,武功不是一般的好,輕功自然十分了得。但他的目的不明確,如果讓他修成了各大門派的看家本領,對武林來說,也是個危害。於是,眾多江湖人士準備召開武林大集,商討對策,大集的地點定在憶雪莊。

六月的憶雪莊,驕陽似火,莊內的池塘裏,處處開滿了粉嫩的荷花,間或有粉黃的白蓮點綴其中,靈動清雅,頗似莊主人一般的清風道骨。

韓寅很早就被抓起來幹活了,三個月裏,他已經不知道自由是何物了,天天都在海棠的暴虐下度日如年。話說女人真的很奇怪,昨天晚上還對自己柔情似水,今早又是一副兇神惡煞,他無奈地搖搖頭。不過,他還是滿懷期待地想看看江湖人士是何樣,特別是如月閣小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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